乡关何处（《奔流》2018年第12期）

一舸烟雨

乡关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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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贵姓逯

# M6 \% @# Y# L) O　　中国的姓氏很多，《中国姓氏大辞典》里居然收录了23800多种。在这林林总总的“万”家姓里，我的姓氏绝对属“少数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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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f, n% ]2 a4 w( X7 d5 o　　鄙人“贵”姓？

6 }+ T( W& h$ B/ j% n; ]　　免贵姓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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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逯”字何意？《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简单得让你失望——“逯，lu,姓。”仅此而已。再查别的资料，还好，居然还有一个语出《淮南子》的成语：浑然而往，逯然而来。意为既无目的也无目标地随意行走往来。

　　当年洪洞大迁移，有逯氏三兄弟分别被分往陕西、巩义、偃师。三兄弟天各一方，艰难谋生，600年后繁衍成今天的三个村落，大约有三千口人吧。逯姓生僻，出门办事，陌生人总把我的姓氏错成鲁迅的鲁、陆游的陆、卢照邻的卢、抑或路遥的路。逯姓的“养在深闺人未识”，使世人难识我的“逯”山真面目。

! R" k# c2 ]% f- v  M* q　　一次，我的一篇拙作被一家报纸刊出，题目下赫然印着“逮玉克”三字。初看吃了一惊：鄙人一介良民，安于清贫，耐得寂寞，本本分分，逮俺何来？继而拍案：逮玉克这厮何许人也！贼胆包天，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全文剽窃我的作品，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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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逮”成名天下知，仿佛伊战期间美军通缉的恐怖分子，所到之处，逮声四起。“逮哥”亦挺身而出，慨然以逮名之，注册网名“逯逮逮”，并拟打造成诸如天津“狗不理”、北京“臭豆腐”、“中央一套”、“大个核桃”之类的“驰名商标”。

　　每遇聚会、赴宴，朋友总这样介绍我：此乃江湖传说之“逮哥”！客人不解：哪个 dai ？朋友俨然一副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做派，端足了架子，凛然正色曰：既非歹徒的歹，亦非痴呆的呆，逮捕的逮是也！然后细说缘由，如数家珍，满座皆笑。逸闻趣事，老少皆宜，如是者三，“逮哥”之名遂名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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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假作真时真亦假，曾几何时，这个让我望而生畏闻之心惊的逮字，便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篡夺了我的原姓而谮越为正统，我也黄袍加身成为华夏逮姓之鼻祖。

　　四面“逮”歌中，忽忆当年汪兆铭刺杀摄政王未遂，慷慨入狱后曾作《被逮口占》一首，今东施效颦狗尾续貂：逯姓源自秦，悠悠两千秋。 缘何而被逮？皆因逯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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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1 P2 Z. }) p1 U- `　　后来在报上看到几篇文章，说是因张、王、李、赵这些“名门望族”的重名率太高，致使邮局张冠李戴之事时有发生，就连公安局按“名”索骥去抓人也阴差阳错。于是有人提倡：采用废弃的古姓、复姓，或像日本人那样起个四字五字名，如“朝三暮四郎”、“一夜七次郎”等等。看到这些，我不禁暗自庆幸：物以稀为贵，莽莽苍苍的姓氏大森林中，我的逯姓可谓稀有珍品，当在“重点保护”之列。

　　后来又得知，秦汉之际，“逯”、“逮”二字就通义通假，逯氏亦称逮氏。我愕然、释然，终至哑然失笑。这么说来，逯然被逮已是历史悠久，还真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歪打正着了。呵呵，忽如一夜春风来，天下逯姓都姓逮。姓逯，幸也；姓“逮”，趣也；逯而“逮”，“逮”而逯，逯逮一家，“幸”趣盎然，不亦乐乎？

( A2 W( \# |3 J! q7 W　　逯姓单门小户，名人不多，最著名的要数春秋时期的“楚狂接舆”了。当年，孔子入周，问礼于老子，访乐于苌弘，老子，苌弘，还都接见了。但后来，孔子适楚，拜谒隐士接舆（接舆，原名陆接舆，姓陆名通，逯陆通假，又名逯通），我们这位先祖，居然避而不见，只回敬了一首讽刺孔子的《凤兮歌》。

; t4 g  n+ q+ z4 f　　宋版《百家姓》中，逯姓生僻，仅排404位，但再小的小溪也有源头，那么，单门小户的逯姓郡望何处？

一舸烟雨

乡关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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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i+ t7 N　　历史上，以农为业聚族而居的汉民族有一种很深的故乡情结。
　　
　　籍贯一栏不知多少次这样填写：河南省偃师市高龙镇五岔沟村。后来从家谱中得知，这个名叫五岔沟的故乡其实只有600余年。明朝洪武年间，刘季作乱，先祖拖家带口，餐风露宿，来到洛阳东部伊河岸边这块五沟聚拢之地。那么，600年前呢？在山西洪洞县焦贝村。焦贝村之前呢？那就无从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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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关何处？
　　
; N5 q  F) R- E  j+ f0 w　　山长水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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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故乡的概念，就会激发寻根问祖的本能。那么，就从我逯姓的来源探寻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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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6 y/ {9 v& ~" a1 ?　　逯（lù）姓源出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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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于嬴姓，以邑名为氏。《风俗通》载，“逯”是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的一个古邑名（今陕西咸阳旬邑），后来一秦国的大夫被封于该邑，其后裔子孙便有以先祖封邑名称为姓氏者，称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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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7 t  L0 c9 d% n　　源于芈姓，亦以邑名为氏。《路史》载，春秋时期，楚国王族后代中也有以邑名为姓者，称逯氏。上文提到佯狂行歌的那位隐士——“楚狂接舆”——逯通，就属于芈姓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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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q5 }4 i　　出自他族改姓，属于汉化改姓为氏。《魏书·官氏志》载，代北鲜卑族原有三字姓步六孤氏，孝文帝迁都洛阳，大力推行汉化改革，将步六孤氏改为汉字单姓逯氏，后逐渐融入汉族。
　　
/ G+ D7 G+ q' }+ X　　按前两种说法，我的故乡非秦即楚，只是这第三种来源让我震惊：天哪，我竟然可能来自鲜卑族？我的故乡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茫茫北国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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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Y: L9 }  N0 ^% k8 r　　想一想，却一点也不奇怪。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中原汉族的四周全是少数民族，所谓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等，期间发生过多次民族大融合，一些或很多少数民族被汉族同化了，但同时，纯正的汉族也逐渐变化乃至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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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也就是说，随着战乱、统一、迁徙等带来的民族大融合，咱们许多人的故乡其实是漂泊不定的，我们通常所谓的籍贯也都是相对的。
　　
　　只是，逯氏望出广平郡（河北省鸡泽县东），秦地楚地抑或迁徙洛阳的鲜卑祖先，哪一支、什么时间、又是怎样到得晋地洪洞的呢？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匈奴被汉族打败，过焉支山无不流涕，为什么？他们失去了水草丰美的故乡。
　　
　　可见，故乡情结不只汉民族有，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也同样浓烈。
　　
1 ~1 Q6 e- M8 b" j3 B& Q) d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18世纪，在伏尔加流域流浪了140年的17万土尔扈特人历尽艰辛，完成了东归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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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犹太人流浪在世界各地，耶路撒冷的那面哭墙，承载着他们颠沛流离的苦难，也寄托着他们对故国的怀念和复国的愿望。曾经，以色列在埃及旅居430年之久，但最终还是迁回迦南。以色列人可以很长时间没有国家，但他们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故乡。
　　
　　故乡，是我们人生坐标的原点。故乡情结，是人类共有且根深蒂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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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9 O$ V4 T, M, V1 o' Z　　回不去故乡和没有故乡是不一样的。回不去，你可以思念，可以咀嚼思念那酸酸甜甜苦苦涩涩的滋味。“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郡城。”李白，一生浪迹天涯，却再也无缘重回他的出生地，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个回不去的碎叶城，一直都藏在他内心深处。没有故乡，和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家世一样，让人迷惘、失落、压抑、纠结，那种欲说还休的痛苦，是一种无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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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是什么？
　　
( `5 J9 w( X+ N! t" g; u% u5 |) U" ?7 [　　是旧时的明月，倾洒着乡情的醇浓；是清明的祭奠，抚慰着祖辈的魂灵；是母亲的心田，亲吻着游子的相思；是祠堂的家谱，勾画着根叶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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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嘛，故乡就是村外石桥边那棵不知岁数的老槐树抑或皂角树，群鸟出没的枝枝杈杈间，一个个看得见或看不见的鸟巢……

一舸烟雨

我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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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F& U6 w3 U0 q　　故乡，是我们的根，但这个“根”却是可以随着飘移而落地而生的。它无法解答我们的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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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祖先是谁？或者说，我们是谁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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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笼统地讲，我们都是羲皇子孙。具体说呢？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因为，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战乱、迁徙、民族大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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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D7 {% J  N　　以我为例。1600年前，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实行汉化，与汉族通婚。从姓氏来源看，我可否是鲜卑人的后裔？
　　
　　一部分原本的羲皇子孙、炎黄子孙，到北魏时，纯正的汉族血管里开始融合进草原民族的马背雄风。这是民族融合自然而然的结果之一，贵为太宗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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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文帝的民族融合是和平进行的，所以“胡人”的身份我能够接受。而蒙元灭宋，以及之后的满清入关、剃发易服，则充满了暴力与血腥。那时，汉人几被杀绝，汉人新婚，但初夜权却属于蒙古人，说句你我无法接受的疑惑：在汉人被血腥屠戮时，我们祖先幸存的几率有多大？他们逃过初夜之劫的几率又有多大？崖山之后，还有纯正的先秦华夏血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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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倘果真如此，则会出现这样的尴尬：羲皇是我们的祖先，但我们却不幸又成了蒙古人的后代。那么，我们该为“汉人”身份的中道崩殂而扼腕、纠结、无奈？还是该为我们是成吉思汗或努尔哈赤的后代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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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J# X) c' x" k# ~6 T4 ?　　我们身上到底流着谁的血？
　　
　　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无解。
　　
# g6 u% ]5 R2 X　　据说，偌大的中国，只有山东曲阜的孔氏家谱两千年来从未间断，其他芸芸众生的身世，则真的是一笔算不清的账、理不清的麻。
　　
9 V1 F* F* c6 C8 S( @　　我们的身世之谜真的解开了，会不会是一场你我无法承受的心理灾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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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族之间，看似泾渭分明，但实际上，几千年的相互渗透，盘根错节，很可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 C' T% }/ {$ y; @# p　　我有个不切实际却自觉有趣的假想。谁都有亲戚，亲戚也有亲戚，这样一生二、二生三、滚雪球似的串下来，可否把一个民族甚或天南海北普天下的黎民都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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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D$ b4 I, @7 T& T　　真是这样，一个有趣的现象就会出现。几千年来，没有哪个雄才大略的帝王能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倒是这样绵绵不绝的顺藤摸瓜，却星火燎原出一个“天下一家”的惊喜。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一舸烟雨

文化乡愁 
" d0 t( L' h( q+ n) e　　
; @7 C% _  G4 l　　民族之间，地域不同，语言不同，历史不同，民俗不同，但有一样是相同的：无不生活在文化里。
- E6 D+ T4 ^) P5 u* Q: Z& ]　　
% ~* V  [- G2 r　　文化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胎衣、胎记，它渗透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着我们的思想和行为。
　　
　　麦加大清真寺，是伊斯兰人的圣地，斋戒月，全球数百万穆斯林信徒到麦加朝觐礼拜。祖祖辈辈，他们就生活中那样的文化里，所以，麦加，成了他们灵魂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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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尔扈特人的东归，除了对故乡的找寻依附外，也是对文化和信仰的追寻。
5 ^" B0 a: L0 M5 ^; R' D　　
: P. ^4 R' U! f& K9 U# p　　尽管，他们未必知晓他所依附的这种文化的优劣。
4 \8 V2 V8 G2 v+ q8 p7 y　　
　　过去两千年的中国，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以儒学为主流的传统文化。所以儒家学说被尊为经典，孔丘被尊为圣人。
7 S6 A6 _+ T% O6 u; s. n' p　　
　　儒家学说的本质是什么？
/ j0 G( Y4 ]8 C　　
　　儒家学说是为统治者服务的，它维护并加剧了中国的专制体制，像人生的第一口奶那样，在中国人的意识形态里，植入了尊卑的等级观念和忠孝的奴性基因。
0 P3 t, z: r, p+ C, l# M　　
- k8 T+ Z# V  K  _  w  V　　很遗憾，在那个大师辈出的“轴心时代”，我们孔圣人的一些观念一开始就背离了人文精神，输给了同时代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怪不得孔予适楚，“佯狂不仕”的先祖逯通，迎门而歌:“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孔子欲与之言，通趋而避之”呢。
　　
　　为尊者讳，决不是一种美德，相反是传统文化的一种陋习、恶习。,
: S3 J# ?5 U2 g( v+ Z: F　　
6 Z+ O  W' K' p! z9 c2 t" G6 m　　黑格尔说：中国没有历史，没有精神进步，只有灾难循环。
4 d/ y$ |6 N- t5 i1 X! r6 O5 n　　
. ^" Q9 {2 u4 k/ P( Q1 U7 e　　朝代如此，文化亦然。
　　
4 Z0 m5 A9 d0 L* f( ~( r　　日本从派遣遣唐使的“慕夏”，到“脱亚入欧”，完成了化茧成蝶的蜕变。我们呢？
　　
　　我们的文化，正如我们的故乡，有很强的地域性，不知道连绵的耕地之外，还有浩瀚的海洋和辽阔的草原，还有无尽的深邃与缤纷。于是，因大山、沙漠、大海的地理阻隔而相对封闭的东亚大陆，一位被后世奉为“至圣先师”的圣人，在漫长的农耕历史里，种下了一地疯长蔓延的儒家文化。
4 R$ }  P$ F' n4 _3 K. n' Q　　
  i: F6 D& V+ Y2 P　　“祖宗不足法！”北宋，王安石的呐喊凛然悲壮，但时人听来，也许不是振聋发聩，而是离经叛道。
　　
　　“康乾盛世”，那个自诩为“十全老人”的乾隆，以其傲慢和无知，错失了与世界接轨的机会。
　　
　　文化需要碰撞、交流、过滤、升华。当年，北方游牧民族几次为中原王朝注入新鲜血液，今天，能让我们清醒的，不是传统文化，而只能是现代文明。
) ~. n- w& f; k　　
　　乡关何处？可以烟水茫茫；身世之谜，也可以月迷津渡；但我们必须清醒路在何方。
: t# I6 o1 J$ }+ @2 @; a7 l: N7 X　　
' Y+ T3 }( F* {( ?　　乡关的迷失，身世的模糊，只是一种乡愁，而没有了价值的认同，没有了信仰的支撑，会是一个民族的灾难。
　　
2 f) @  R8 r0 Q- b. G( `4 I3 }　　我心安处即为家，既如此，埋骨何须桑梓地？
/ P) G/ ]) J* C; q$ M" F　　
　　祖籍安徽，研究成果享誉世界的史学大师、汉学家余英时先生久居美国，安徽政府派团赴美，希望他回国走走（也只是走走），但余老决绝地说：我没有乡愁！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 U) N2 \4 d* m- g9 q* _6 m8 m1 C. L　　你相信李陵没有乡愁？
　　
　　但李陵的乡愁绝不单单是一地月明的思念。
7 v4 M. x5 `0 F4 K7 R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2 l7 K3 m; v/ a- H9 g% ?　　
  e# u/ [! I9 D$ Y　　也许，故乡，只保鲜童年的记忆，贮存旧时的风俗，承载家族的血缘，容纳祖辈的坟茔。对于余老，大洋彼岸，可以放飞心灵与精神的自由，才是他熨帖的归宿和永恒的皈依。

明月娟子

看经年淡去，听君问乡关何处。新春伊始，又见逯老师好文。水月之间，乡关是然。问好！！！

一舸烟雨

文化乡愁 
4 O2 D; |, F0 m0 C. g4 ~1 w# c/ q% E' m　　
2 N4 M+ s4 A6 I- H. M! d　　民族之间，地域不同，语言不同，历史不同，民俗不同，但有一样是相同的：无不生活在文化里。
　　
　　文化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胎衣、胎记，它渗透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着我们的思想和行为。
$ H: q# Q5 v+ J' R& J　　
; m7 F  g; g2 ~& s　　麦加大清真寺，是伊斯兰人的圣地，斋戒月，全球数百万穆斯林信徒到麦加朝觐礼拜。祖祖辈辈，他们就生活中那样的文化里，所以，麦加，成了他们灵魂的故乡。
9 g8 T; y# N( e. p. M! Z1 c　　
　　土尔扈特人的东归，除了对故乡的找寻依附外，也是对文化和信仰的追寻。
　　
　　尽管，他们未必知晓他所依附的这种文化的优劣。
　　
　　过去两千年的中国，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以儒学为主流的传统文化。所以儒家学说被尊为经典，孔丘被尊为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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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家学说的本质是什么？
　　
9 K4 p3 V" |, \/ z4 h6 q. n　　儒家学说是为统治者服务的，它维护并加剧了中国的专制体制，像人生的第一口奶那样，在中国人的意识形态里，植入了尊卑的等级观念和忠孝的奴性基因。
　　
1 A3 P& i1 ~/ }+ {0 c' k' k　　很遗憾，在那个大师辈出的“轴心时代”，我们孔圣人的一些观念一开始就背离了人文精神，输给了同时代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怪不得孔予适楚，“佯狂不仕”的先祖逯通，迎门而歌:“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孔子欲与之言，通趋而避之”呢。
8 S" t5 j% o; b　　
, m. b' U! B% `1 {+ e; \　　为尊者讳，决不是一种美德，相反是传统文化的一种陋习、恶习。,
　　
　　黑格尔说：中国没有历史，没有精神进步，只有灾难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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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W5 f. g1 Z& u2 Y) _* x　　朝代如此，文化亦然。
　　
* S) N; }% e$ T8 a7 B1 @　　日本从派遣遣唐使的“慕夏”，到“脱亚入欧”，完成了化茧成蝶的蜕变。我们呢？
　　
- `$ p. d7 U0 C2 Z3 e+ q　　我们的文化，正如我们的故乡，有很强的地域性，不知道连绵的耕地之外，还有浩瀚的海洋和辽阔的草原，还有无尽的深邃与缤纷。于是，因大山、沙漠、大海的地理阻隔而相对封闭的东亚大陆，一位被后世奉为“至圣先师”的圣人，在漫长的农耕历史里，种下了一地疯长蔓延的儒家文化。
　　
　　“祖宗不足法！”北宋，王安石的呐喊凛然悲壮，但时人听来，也许不是振聋发聩，而是离经叛道。
　　
6 H. I$ H* z+ Q2 Q( w　　“康乾盛世”，那个自诩为“十全老人”的乾隆，以其傲慢和无知，错失了与世界接轨的机会。
　　
6 M) i; \  ^% j" V　　文化需要碰撞、交流、过滤、升华。当年，北方游牧民族几次为中原王朝注入新鲜血液，今天，能让我们清醒的，不是传统文化，而只能是现代文明。
　　
　　乡关何处？可以烟水茫茫；身世之谜，也可以月迷津渡；但我们必须清醒路在何方。
　　
　　乡关的迷失，身世的模糊，只是一种乡愁，而没有了价值的认同，没有了信仰的支撑，会是一个民族的灾难。
　　
+ ~4 V$ k- d3 p$ L0 b7 a4 K　　我心安处即为家，既如此，埋骨何须桑梓地？
　　
　　祖籍安徽，研究成果享誉世界的史学大师、汉学家余英时先生久居美国，安徽政府派团赴美，希望他回国走走（也只是走走），但余老决绝地说：我没有乡愁！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 i: w% c: m! j6 ]8 o* ?　　你相信李陵没有乡愁？
　　
+ @* q# m0 U- o0 ?　　但李陵的乡愁绝不单单是一地月明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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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 {4 S5 u( f% [7 u0 d) O　　
　　也许，故乡，只保鲜童年的记忆，贮存旧时的风俗，承载家族的血缘，容纳祖辈的坟茔。对于余老，大洋彼岸，可以放飞心灵与精神的自由，才是他熨帖的归宿和永恒的皈依。

一舸烟雨

明月娟子 发表于 2019-2-16 16:53
看经年淡去，听君问乡关何处。新春伊始，又见逯老师好文。水月之间，乡关是然。问好！！！

' O9 s! f( Y6 S! B( E+ e: Q$ ^谢谢！全文分《免贵姓路》《乡关何处》《我们是谁》《文化乡愁》四部分。前三部分顺利贴出并编辑，第四部分却显示须审核通过。没办法，等吧。五六个小时后，文友的跟帖已经显现，但《文化乡愁》尚无踪影，以为操作有误，就又贴了一次，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闹心啊。

魅力偃师

问好。

青萍

一舸烟雨 发表于 2019-2-18 10:55
谢谢！全文分《免贵姓路》《乡关何处》《我们是谁》《文化乡愁》四部分。前三部分顺利贴出并编辑，第四部 ...

# i  U. L: L  ~. K9 B/ X# X               过年好！

9 h; Z* C$ y# f: @% J: H( y% d                      擎 书

    正月十五红灯照，瑞雪飘飘祥猪到。

     奔流万里飚文路，河洛擎书齐欢笑。

一舸烟雨

魅力偃师 发表于 2019-2-18 11:46
. P% ~2 m  O$ w6 ^" R问好。

$ y+ m$ F3 K3 n5 q$ }非常感谢您多年以来的默默关爱与真诚支持！谨祝新春吉祥，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