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后李村写意

李凯斌 · 发表于 2021-10-25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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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后李村写意

李凯斌

想起我的故乡后李村，便忆及柳沟、北坡、南寨、尖冢，汤王庙和庙河滩，那里的场景总在眼前闪现，成为一幅幅朦胧的写意画，留在深深的记忆里。

柳沟里长满了柳树，一条小溪从沟里流出。小溪里游动着小鱼、小虾，时而蹦出一只青蛙或者蛤蟆。溪畔和崖头上到处是青草和野果树，松鼠与鹌鹑探头探脑，山鸡和野兔跳跃其间，不知名的鸟雀们不停地啁啾。我们去柳沟里割青草、逮泥鳅、捞虾米，兴许还能弄出黄鳝来。沟坡上的松鼠、山鸡、鹌鹑和野兔也成了我们“袭击”的目标。如果是季节，还能把柳枝拧成“鸣鸣儿”，一人一个“呜呜”地吹……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

北坡庄稼茂盛，我们常常在那里割草、放羊、逮“蚰子”、“摸树猴”，尽情嬉闹。那时候老是闹春荒，肚子饿了，我们在那里挖“萝萝葱”，采野菜，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萝萝葱”的根茎粗大，挖出就可以直接食用，味道甜甜的，止饥解渴。野菜则有面条菜、野苋菜、掃箸苗、黄花苗等，采回家里就是时鲜蔬菜。

南寨是一座高高的古寨，可以俯瞰全村。我们登临古寨，在草丛中寻蝈蝈，在灌木间捕捉蛭蟟；躺卧在野草丛中眺望远处朦胧的山峦，有人说那是如来佛的西天，有人说那是观音菩萨的南海。而我在想，那里也许就是北京，也许就是上海，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想走出村子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尖冢是一座古陵墓，由于陵墓顶端呈锥状，高大巍峨，人们都叫它尖冢。它是哪朝哪代哪个王侯的陵墓，我至今弄不明白，但我们经常爬上尖冢游玩。因为它的雄伟肃穆，给人一种震慑，从而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心里总有一种别样感觉。

汤王庙坐落在瀍河岸边，曾一度香火鼎盛，村民们顶礼膜拜。但汤王庙里供奉的“汤王”是谁？多少年来我用心查问村中老者，并查阅文献古籍，却始终弄不清楚这位“汤王”的真面目。汤王？唐王？不得而知，但乡亲们对“汤王庙”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蜿蜒而下的瀍河在我们村留下一片河滩，因为比邻汤王庙，人们便叫作庙河滩。昔日的庙河滩波光淋漓，清澈的河水漫过铺满鹅卵石的河床，在两岸形成绿草茵茵的滩涂。我们在那浅水里抓鱼、摸蟹、逮青蛙。秋天，我们帮助大人把罗卜叶子、白菜帮子运到河滩漂洗，然后用开水烫了放在缸里发酵卧黄菜。

后来我上学读书到了县城，方才发现后李村何止柳沟、北坡、南寨、尖冢，汤王庙和庙河滩？北邙山的皇天后土，瀍河湾的雨露滋润，在这里留下来厚重的文化积淀和历史遗存，令人眩目的便是后李遗址和李煜墓葬。

由于新石器时代这里湹河流经，树茂草丰，适宜古人类居住，人们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草木灰。由于草木灰的经年堆积，形成灰褐色的土壤。后人在此辟路，形成一条胡同，人们误以为灰褐色的土壤是前人运输煤炭留下的，故称“拉煤胡同”。这里遗留有许多古人类生活用品，我曾经捡到过石斧、石刀。1975年，这里被洛阳市革命委员会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命名为“后李遗址”。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则是村北的老坟台，那里埋葬着名彪史册的千古词帝－－南唐后主李煜。

李煜，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史称李后主。宋太祖赵匡胤灭南唐，李煜被俘至汴京，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违命侯。因作感怀故国的名词《虞美人》被宋太宗赵光义降为陇西公，迁洛阳，接着被赐牵机酒毒杀，封吴王，葬于城北十里北邙山。他的族人为其守墓，在此繁衍生息形成村落，这便是我们后李村。

我打小就知道村北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土丘，名曰“老坟台”，其间残垣断壁裸露，古墙古瓦散落，野草离离，荆蒿茂密。小时候，我和童伴们在那里割草放羊，玩耍嬉戏，总是望着这荒芜的土丘发呆：“老坟台”，这是谁的“老坟”？后来我终于知道，这便是那位千古词帝的归宿，只是南唐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后主李煜也已荡入历史的烟雾，唯留下他的《虞美人》、《浪淘沙》、《乌夜啼》等千古词篇被人吟诵，不免使人常常他那不朽词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们后李村就这么随着历史的长河流淌，在如画的北邙大地上留下了一抹斑斓的色彩，成为河洛文化的一颗丰润的明珠。

一一写于2021年深秋

作者:孟津区广播电视台李凯斌电话:13949213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