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和伊索

豫偃李红军

伊尹和伊索|（河南）李红军

   

    很早就想将伊尹和伊索放在一起，让两人来一场跨时空、跨地域的对话和交流。原因起码有3点：两人都姓伊；都是寓言家；都曾当过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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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尹（公元前1649年-公元前1550年）生于伊河流域的洛阳，曾被有莘国庖人收养，国君有莘氏将女儿嫁给商汤时，他作为陪嫁的奴隶，登上历史舞台。他凭借“以鼎调羹、调和五味”的掌勺功夫协助商汤执掌天下，让发明“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名言的老子无比钦羡。伊尹活到了期颐之年，是一名百岁老人。

    《史记·殷本纪》载：帝，沃丁之时，伊尹卒，既葬于亳。《括地志》说：伊尹墓，在洛州偃师县西八里。包括《太平寰宇记》、元《河南志》、《明一统志》、《偃师县志》等都证明伊尹葬于洛阳市偃师区商城街道办新寨社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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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索（约公元前620年-公元前560年）的名字希腊文写作：Αἴσωπος；拉丁字母转写为：Aísôpos，直译为埃索波斯。但是，他进入汉语世界，一般通译为伊索。他是弗里吉亚人，生活在小亚细亚，职业寓言家。好多人都是听着伊索那人生教科书式的寓言长大的，但是并不一定知道它们归属于伊索的功劳。比如《农夫和蛇》、《龟兔赛跑》、《狐狸和葡萄》、《狼和小羊》、《乌鸦喝水》、《狼来了》等。

    伊索曾做过萨摩斯岛雅德蒙家的奴隶，并被转卖多次，但因知识渊博，聪颖过人而获得自由，享年6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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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尹的一生创造了烹饪术这个庞大的寓言体系。他第一次见到商汤时，烹调了一份鹄羹（天鹅羹），受到商汤青睐。紧接着以烹调、五味为引子，分析天下大势与为政之道，并辅佐商汤灭夏。传世有“伊尹负鼎”（《史记》），“伊尹善割烹”（《汉书》），“伊尹酒保”（《鹖冠子》），“伊尹煎熬”（枚乘《七发》），“伊公调和”（梁昭明太子《七契》）等记录。

    伊尹大胆地把烹饪寓言嫁接到治国理政上，先后侍奉成汤、外丙、仲壬、太甲、沃丁五代君主，辅政50余年，为商朝兴盛富强立下汗马功劳，获得了人生和仕途的巨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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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伊索的一生，始终用他苦心编织的360多则语言，从道德、伦理、人性等各个方面不断地感化、引导着人生，让无数代人们受益匪浅。他获得自由后，也曾参与政治，以顾问身份出入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的宫廷。庇西特拉图统治雅典期间，他曾到雅典访问，并对雅典人讲了《请求派王的青蛙》这个寓言，劝阻他们不要用别人替换庇西特拉图。

    按理说，创造寓言的人不一定精于演讲之书，但肯定善于变通之术，在夹缝中求得生存。但是，伊尹和伊索两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伊尹受商汤之命，来到伊洛河流域的偃师夏都二里头斟鄩遗址，和夏桀王遗弃在洛河流域的有施氏之女、元妃（夏朝最高领袖的妻子称为元妃）妺喜交为朋友，她有三大嗜好：一是笑看人们在规模大到可以划船的酒池里饮酒；二是笑听撕裂绢帛的声音；三是喜欢穿戴男人的官帽。就是这样一个无比倔强而难以对付的女子，伊尹却能借助掩藏起来的身份与之周旋，可见他变通术之高超。他通过妺喜之口，暗中了解到夏桀王内部关于暴虐和腐朽的第一手情报，代价当然少不了要为妺喜烹制一道道好菜，爽其口，赢其心，从而显示一番天下英雄的非凡身手。伊尹最后从妺喜的身边安全逃脱，这令夏桀王的舌头和肠子，就像吃到了黄连一样。

    伊索的寓言本身不像伊尹的烹饪寓言那样因为五味调和而色香味俱全，而是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伊索赋予动物以人的品性，安排它们发生各种冲突，很多寓言都带有警世性，加上曾经是奴隶的身份，他因此得罪了权贵们。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为了对臣民显示仁慈，就派伊索携带大量黄金到德尔菲无偿分给市民。

    德尔菲本来是神谕的发源地，也是古希腊最著名的圣地。当伊索看到当地人面对金子表现出来的贪婪和无耻时，非常震惊和生气。他本想通过讲述自己的寓言告诉人们，不要在欲望的驱使下，为索取金子而丧失人类廉耻，但毫无成效，人们几乎到了疯狂抢夺金子的地步。危急时刻，伊索没有利用变通之术，重新制定分配金子的规则，而是做出了他人生中极为错误的决定：命手下的将士把黄金收回来，还给国王。而这恰恰是严重违背克洛伊索斯的本心和意愿的。没有完成派发金子的使命不说，还让金子附着上了荆棘，并把怒火间接引到了国王身上。

    一桩好事经过伊索之手，顿时变成了坏事。

    德尔菲人收起唇枪和舌剑，一个个握紧拳头，不顾伊索的外交官兼寓言家的身份，冲上去，不容分说，就把他从斯德摩尔悬崖边扔向万丈深渊……伊索死的时候，怒眼圆睁，死不瞑目。具有嘲讽意味的是，伊索死后不久，德尔斐爆发大规模瘟疫。许多人甘愿相信：这是因为德尔斐人错误地杀死伊索带来的恶果。西方谚语“困于伊索之血”，意思是一个人做了坏事后，终将受到惩罚。

    当我们对照伊索的前辈寓言家伊尹之后，会蓦然发现：伊索并非完全死于非命，而是死于骑马找马，拥有智慧却没有驾驭智慧。

    2021.8.29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