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离索 · 发表于 2020-10-17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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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节没有看见月亮，即便看见，也不是心中的那个。急需的工作终于处理完，虽然已错后三天，还是没忍住去寻找那轮圆月。

节日期间的高速公路总会有几个地方拥堵，尤其是在高速免费的节日。虽是第四天，虽是下班后的近黄昏，还是没有避开这个魔咒。好在只有起初的一段，也并没有让人感到绝望，不到一小时后就恢复了正常。

黄昏的山区在朦胧静谧中如水墨丹青般沉稳低调，没有夕阳，却依旧彰显出深不可测的厚重。高速的行驶也终没躲开夜的降临，穿山越岭间，山川河流迅速飞退。小小的一辆车如天空之飞舟，呼啸中犹如腾云驾雾，随着眼前像一条丝带般的路面，蜿蜒着通向梦的尽头。

渐行渐远中，夜终于完全笼罩了大地。葱郁的树木不见了，起伏的山头消失了，河流也不知躲到哪里睡着了，眼前只有一条黑色的带子在两边连成线的黄色反光灯下匍匐着向前延伸。

没有了引起遐思的风景，注意力更加集中。一个个指示牌在车灯反光下陆续睁开了眼睛，又随着车辆的远去而再次闭目沉睡，一瞬的清醒合着不知疲倦的导航提示让思绪与目的地更加贴近。

近了，那熟悉的明月之地，那月光下记忆中的村庄，村庄里翘首以盼的老人。心情开始激动起来，手中的方向盘愈加沉稳中终于驶下高速公路。

先是没有路灯车辆稀少的县道，然后是寂寞清冷偶尔迎面而来一辆电动车的乡道，最终是满院灯光鲜花盛开乡思归处的小院。

跑累的车睡去了，灯光带着笑容也睡了，寻月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静立小院，仰首望天，一缕烟火悄然融入这浓重的夜色。是的，夜色很浓，天很黑，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无声中禁不住感叹：原来霓虹灯的威力竟大于斯？把都市的夜色都驱赶到了乡下。

夜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连风都睡着了，只有一丝熟悉的泥土清香悄悄进入鼻端。只是晚上十点多，这里却好似午夜，安静的恍如世外桃源，把漂泊的心带入了久违的宁静。

在好似另一个世界的清晨鸡鸣声中醒来，在斜顶青瓦和大多数平顶的房舍间，那时代车轮辗压下渐渐消失的炊烟是那么稀疏。清冷的天空下一座座院子里外的各种树木扑入眼帘，有果不能吃的楝树，低调而冷漠的槐树，常年一身衣服的冬青，还有以前稀少而今遍布的柿子树把一个个或红或青或大或小的果实递在枝头。

院内长着青苔的红砖缝里，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把势力伸向围墙之外，蔓延向道路两旁，在村里每个没有水泥砖石的地面无声展示着它的顽强不屈和茁壮拼搏。

童年的村里也有野草，却只是偶尔在某个路边才有那么几丛。这么茂盛这么无处不在的野草野花侵袭了道路两旁，霸占了空置的院落，把以前热闹的村子装扮成原始的野趣。

在草丛的列队里，在有了路灯的的窄窄水泥路面上，脚步被拉着向前继续检阅，怕羞的野草在主路边终于被新植的花草取代。记忆中印着岁月痕迹的房屋大多已寂寞已久，在多愁善感中有的已经残破荒芜到足以拍摄《聊斋》的地步。多数不知何人家的新房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对野草的手伸到了墙角而愤怒，可是却又无奈的眼睁睁看着野草继续向前扩张。

终于有一个地方让野草望而却步，那是被命名为文化广场的新地方，是乡亲们引以为傲的招牌和名片，也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是村里唯一能感觉到一丝城市气息的地方。简单的一小块儿场地，一个斜顶的乡村舞台，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亭子，几个简单的健身设施和点缀在广场间的几个花池，还有旁边整治后围上了栏杆周围栽植上花草的池塘。广场和池塘周围的花草在这一方小天地骄傲地挺直身姿，在清风中享受着乡亲们赞美的目光。

村里的路宽了、平了，也有了和城市里一样的水泥、沥青路面和路灯，有些地段还有绿化带和铺装的人行道。房子高了、大了，就连装修和一应家具等也在努力与城市保持一致。不仅如此，村里还有了自来水、宽带，甚至计划有天然气。这焕然一新的面貌让乡亲们振奋且骄傲，让奔波在外的家人们激动且向往。

搭着时代的车轮，乘着前进的东风，村子的发展与时俱进。这种变化是可喜的，然而在似我这样的游子乡愁中却处处写着陌生，也让我找不到记忆中的那轮明月。

怅惘的思索中慢慢回身，自家小院里飘着饭香。一边和老父老母坐在院里吃着早饭聊着家长里短，一边用脚把馋嘴的小猫给拔到旁边。

咦！这情景怎么和许多年前的一幕是那样雷同？

那时的父母还没有白发，我也只是个学生。还是这个季节，还是飘着清风，还是这个院子、这些房屋，还是这个位置，还有一只同样馋嘴的小猫。不同的是那时是晚饭，是就着一轮明月的晚饭。

举着筷子咧嘴我无声地笑了，母亲也停下了吃饭疑惑地看着我：“你在笑啥？”

我眯眼看着父母脸上的皱纹翘起了嘴角：“我突然找到了想要的，所以很开心。”

“你找到了啥？在哪儿？”

“月亮，在我心里！”